芳菲文艺还未走远的泪13文杨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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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情并茂暖心田

——题赠

四季芳菲花烂漫,胜于皇家御景园,

人才济济堪为首,声情并茂暖心田。

——八旬翁刘沂生题

青州书法家陈文玉先生赐书四尺对开横幅

重庆书法家刘友老师题赠

还未走远的泪

文/杨晓春

那天上午,我陪着八十多岁医院看病。门诊接诊医生给老母亲诊断为不需要应急处理的一般性老年病,医院住院床位紧张,从而不给办理住院手续。而老母亲又耍老小孩脾气,提出想要住院治疗。我既说服不了医生给办住院,更说服不了老母亲随我回家。在事情必须得办,可又没辙的情况下,就厚着脸皮去敲了他们科主任办公室的门,想和主任说说难处、唠唠软嗑、碰碰运气。让我颇为惊喜的是,他们的科主任竟然是我学生冷晶的亲侄儿,乳名叫大峰的冷雪峰。遇到熟人,而且还是曾经与我共同熬过一段特殊经历、情谊颇深的熟人,问题自不必多说。在冷雪峰主任的过问下,问题很快得以解决,我老母亲甚是高兴。

冷晶是我以前当老师的时候教过的一个学生。我在学校教课六年,所教过的学生亦不算少,但能在脑海中留下一些记忆痕迹的学生可是少之又少。唯独对冷晶的印象颇深,甚至从她特殊的生活经历和她对待生活的态度、以及打拼生活的做法,都给我做出了真实的示范。使我对生活的理解以及对人生的态度都感悟了很多,从而对世界的认识也改变了很多,行为做法上也借鉴效仿了很多。直到现在师生情谊依旧至纯至深,应对压力依旧相互帮衬、相互提携。

第二天上班,我心里乱乱的,医院休息不好,所以什么工作都干不下去。傻傻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里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三十多年前发生在我和冷晶身上不堪回首的往事,又一幕幕地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年冬天,应该是一九八三年或者是一九八四年的样子,我通过桦川县民办教师(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为应对农村中小学师资力量不足,由生产大队出资,指派或招录高中甚至初中毕业的社员去学校教课的人员称之为民办教师。)招录考试,做了一名民办教师。同年底,由同属桦川县的永发镇中学交流到长胜乡中学任教课老师。去的时候由于多种原因,心里很是不顺,可又实在没有别的更好办法,是很不情愿地去报到。当时长胜乡是桦川县新成立的一个乡,全乡只有一所新合并成立的初中中学。学校的基础设施建设尚不完善,授课教师来源复杂,尤其缺少一线骨干教师,并且各班级学额普遍偏大。学生家庭绝大部分是以种植承包田为主业的贫苦粮农户。

当时我们需要住宿的男女老师有七个人,住在学校租赁一农户空置不用的三间低矮破旧泥草房子里。吃饭学校当时没给安排去处(后来住宿的老师协商成立食堂,轮流值班做饭打扫卫生。),得自己想办法。

去报到的第二天早晨,当我心里带着几多酸涩的苦楚还有几多难以表述的感慨,饿着肚子走进初三二班教室的时候,看到的是六十几双眼睛在静静地看着我。既没有欢喜的掌声,也没有厌恶的哄闹。从孩子们的目光中我能读懂的是:陌生与好奇、期盼和怀疑……。由于是中途接课,又没有见到前任老师,我就先自我介绍了一下;并告知同学们,从今天起我任咱们班的班主任,同时担任数学课老师。见同学们没有任何反应,就看着大家试探着问道:“数学课讲到哪儿了,我现在继续往下讲课行吗”。或许是同学们还想看看这个陌生的、比自己年龄大不太多的年轻人还会怎么样吧,没有一个学生说话。我又问了一句,还是没人答话。这时我想起了科代表,即问:“哪位同学是数学科代表”。我的话刚一出口,在我身边的前排座位上站起一女同学,“老师,我是数学科代表,我班的数学课讲到第三十三页的分式方程,老师若继续往下讲新课程今天该讲分式方程应用题;老师最好是不讲新课领我们做几道分式方程解法题”。回答的干净利落、声音洪亮,并且还客气地给我提出了上课要求。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个坐在眼前的女孩子。她个子不高还胖乎乎地,梳着两束用橡皮套向后扎绑地简洁束头发型,团团的脸、圆圆的鼻头、厚实乖巧的嘴,一笑两只小眼睛变成了两条缝,脸上还有两个小酒坑。身上穿的是大人穿的那种我不知道是啥料子的多种颜色大方格子衣服,看上去有些肥大。装束虽带有几分滑稽,可那团团胖胖带俩酒坑的脸上像是长了爱人肉似的,让人觉得很是讨人喜欢地可爱。这就是我第一印象中的冷晶小同学,这个画面就是到现在依然清晰地定格在我的脑子里。

在我的记忆里,我班这个穿大格子衣服、黑布裤子、厚毡底棉鞋、带粗毛线编织的帽子和花布棉手闷子的冷晶,每天都来的很早。她是每天往返走八公里多的乡村路来上学的。因当时长胜全乡各村屯所有的初中学生都到这一所中学来上学,家里条件好一点的孩子骑自行车,买不起自行车的孩子就只能走着上学,中午又都是自带饭食。以前农村经济不好,长胜乡又是相对落后地区,孩子们带饭多为玉米面的贴大饼子(一种上世纪东北农村最常见的食物,将老玉米磨面发酵后加少许碱面混搅均匀,把面团逐个摔贴在铁锅壁上,蒸烤出一面带有酥脆锅巴噶的食物。)或玉米面窝窝头;家里条件好一点的玉米面里加少许白面蒸发糕,再搭配一点农村特有的大酱咸菜。若能在学校门口小商贩那里买些馒头、大饼、麻花之类的细粮食物就算是好饭食了。有一次我中午去教室里,正赶上学生们吃午饭。由于冷晶坐前排位置,所以那天冷晶吃的是还不如贴大饼子的过水凉大碴子(老玉米磨出的米叫大碴子)和发白的咸萝卜条我看得清清楚楚。她吃的满高兴,交谈中,她对当下苦楚的生活现实似乎满意得很。对冰冷乏味的饭食,不合体且还带有几分滑稽的着装,每天走十几里的村路……没有丝毫的抱怨。胖乎乎的圆脸和笑得眯成两条缝的小眼睛充满了喜悦。

从别的学生那里我了解到:冷晶自小失去父母,是与她相差十多岁的哥哥相依为命长大。由于缺少父母的帮衬,哥哥冷山近三十岁才与有类似家庭不幸的嫂子结婚成家。这在当时的农村是属于特例的,目前的生活状态仅能勉强维持温饱。哥嫂是在这种情况下供冷晶上学念书的。可就是这样的条件,冷晶的学习成绩却是全班最好的。其学习的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要比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高很多。在我们学校组织的数学竞赛中,冷晶取得了高出第二名十七分的好成绩。在县教育局组织的初中生作文评选中,冷晶以她自身经历写的一篇作文《记忆中的妈妈》,文笔流畅、条理清晰、内容真实贴近生活,文章着实感动了众多的成年人,并获得一等奖。

当时的桦川县长胜乡中学办学条件和师资力量并不强。但由于其发展的滞后,当地的孩子没有什么可以选择的发展出路。要想离开农村,唯一可能的途径就是考上大中专学校,毕业后国家给分配工作。因而这里的孩子学习都特别用心,那些年长胜乡的中考成绩同比桦川县的其它乡镇要好得多。以冷晶当时的成绩,考入桦川县重点高中桦川一中是有把握的。为此,冷晶自己也对将来设计了好多美好地憧憬。可一提及家境现实,却又感到诸多地苦涩与无奈。为此我特意去了两次她家家访,面对面地与其憨厚的哥哥嫂子商讨冷晶的将来打算,也就是冷晶的命运安排。其哥哥嫂子的态度很是现实,若让冷晶考高中再上大学,家境实难承受。哥嫂所顾忌畏惧的情况是:如果出现需要拿钱的时候怎样都拿不出钱来,出现迫使冷晶中途退学的情况发生,做哥哥嫂子的后半生就会愧疚到死。既对不住冷晶,更对不住过世的父母。若能考小师范或小中专,相比考高中费用没那么大,学校还有些助学金,更主要的是能早些工作。在哥哥嫂子的能力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冷晶就毕业了,这样利害关系就都能兼顾了。因而冷晶哥哥嫂子的意见是报考小师范或小中专。当时国家的政策是初中考小师范或小中专毕业后,国家会给分配正式工作。虽然分配的对象是农村基层单位,可这已经是当时农村孩子求之不得的奢望事儿了。

我当时权衡再三,也只能点头应允。因为要面对现实,这个家找不出更好的可行办法。

在我和冷晶的哥哥嫂子商讨这事的时候,冷晶就在我们身旁。一边哄着嬉闹的小侄儿大峰,一边听着我们说话,自始至终都是眯着两只小眼睛笑呵呵地。一直到我准备离开要走的时候,这个低矮的泥草屋子里始终都是乐盈盈地满满的一团和气。我没看到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与家长任性地耍闹,也没看到夫妻之间因为花钱而发生的指责与争吵。

我虽然没看到冷晶有任何的抱怨,可是我自己的心里却是极度地不平衡。现实中,有的家庭从孩子刚上学就送最好学校,恨不能用金条把牛顿、爱迪生请到家里当老师,指望孩子有好大好大的发展。可那些歪瓜裂枣的孩子又多不争气,连初中都难以读完就开始混社会了。而冷晶可以凭自己实力考上大学,具备走出农村继续发展的能力,却因为家庭经济条件不允许而被迫放弃,实在是老天爷不讲究啊。要知道,在上世纪八几年以前,考上大学就意味着人生前途是一片光明的。当时的年轻人最高地超越自己就是考上大学。

但冷晶对这一切已经很满足了,胖乎乎的脸上笑成两条缝地小眼睛里看不到有丝毫的遗憾。

这年中考,我班共有七人考入桦川县一中及小中专、小师范。冷晶如愿地被依兰师范学校入取。她来取通知书那天,我看到的仍然是胖脸上笑成两条缝的小眼睛。临走时还向我嬉闹地说了一句:“杨老师,等我有钱了,我给老师买大白兔牌子的奶糖吃……”。

似乎我的故事该结束了,可一场意外灾难又延续了冷晶苦楚磨难的生活,并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就在冷晶临近上学的时候,她的哥哥冷山死于采石场的一次作业现场意外坍塌事故……。

后来,我听说冷晶没能去依兰师范学校上学……。

我为此胸闷心冷、说冤叫屈,为她不平、为她惋惜。可是我当时一个民办教师,一年的工资还不到一千块钱,还是到年底才能开工资。有的时候年底也拿不到工资,得拖欠到下一年年底能全额领回工资就是值得庆幸的事了。我平时就连伙食费都得回家向我父亲要,办事能力和社会活动能力更是无从说起。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我不忍看到她愁苦伤心的眼泪,也没有勇气去见她,怯懦地选择了躲闪和逃避……。

大约是半年后的一天下午,我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突听窗外传来很是清亮的一声:“杨老师……”。我抬头,“呀……”是多日没见的冷晶。虽然还是圆脸上笑成两条缝的小眼睛,可却是清瘦了许多。不知道是师生间的灵犀还是朋友间的感知,或者是其它的什么原因,我立刻就有一种心在打颤、浑身发冷、极度无奈对不住冷晶的感觉。冷晶笑盈盈地进屋坐下,嬉笑道:“杨老师,我还没挣到钱,所以没能给老师买大白兔糖,老师可不要着急吃糖哦……”。说话的样子很是平静。反倒是我瞪着眼睛锁着眉头,急切地询问她的情况。冷晶先是笑了笑,可接下来我看到的是她的眼里闪出了晶莹地泪花,一个未成年孩子流淌出地哀婉无助的泪花……。学没上成,在当时的农村孩子,这可是唯一能够走出农村而有所发展的出路啊。冷晶擦拭了一下流出眼角的泪,倔强地说道:“老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就别再提起了”。“老师,我现在关心的是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老师,我现在好想大哭一场,可又没地方去哭”。“老师,我现在连个商量事的人都找不到,我在家想了好几天,这才鼓足勇气厚着脸皮来找老师”。“老师,你不许烦我吆……”。“老师……”“老师……”“老师……”……。

那天我俩聊了好长一阵子,我当时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商讨了什么,我现在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是刻在我脑子的一个画面是:应该是学校东院墙一处塌陷的豁口地方,对面清冷的路、眼前阴沉的天,寒凉的风吹起地上干枯的杨树叶子,打在身上,打在脸上。我默默无语呆呆傻傻地扶着歪斜的砖墙凝视着冷晶,送她回去。冷晶挪动着脚步踩着干涸的墙外顺水沟土沿,手里握着一根准备走夜路壮胆子用的杨木棍,很用力地说出几个很轻的字:“老师,回去吧……”。

我当时是什么心里,我说不清楚,就是现在也不可能说得明白。照理说,学生毕业了就应该是“相忘于江湖”,没老师什么事儿了。可冷晶这不同寻常的悲苦命运与正在迷茫中求生存的我恰是逃荒路上“难兄”遇见了“难妹”,大有“同是天涯沦落人”地感觉。尤其是一声声的“老师”称谓,凝聚着冷晶厚重地尊崇和诚挚的信任。让我感觉到自己不仅仅是老师,还是个大男人、好朋友,须要承担责任,须要挺起信任。竟管想法做法幼稚懵懂,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倾尽能力而为之了。至于为什么,用如来佛主的话说就是西天路上该有此难、该有此缘。

冷山的死冷家没有得到多少赔偿。因为当时农村已经推行联产承包分田到户,农户是独立自主的生产单位。但有些农活单独一个农户完成不了,就衍生出几个农户口头约定的联合劳作形式,他们土话叫“插伙”(cháhuǒ)。意思就是当遇到单独一个人劳动能力完成不了的较重农活劳动时,几个人插伙组合在一起,你来帮我干,之后我再帮你干,直到插伙组合人的同一项重劳动都完成为止。若是合作愉快就接着插伙,若是合作不愉快可以马上就散伙,再去另寻他人重新插伙。冷山的死就是这种情况。插伙的事主也是一个连温饱都难以维持的农户。先不说该不该赔偿,就算是通过法院判决了该赔偿多少多少,这个事主也根本没有能力执行。采石场的地域属于村集体。他们未经允许私自采石修筑自家墙属盗采村集体石料,是不守村规村约的损害集体行为,村集体不予承担责任。所以冷山的死找不到可以承担责任的对象。最后这个插伙事主把他当年承包田里收的黄豆全部给了冷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冷山死后,冷晶和嫂子还有小侄儿大峰三人维持不了一个家。最近有人给嫂子介绍了一个人家。男方意外丧偶没有孩子,家境殷实人品端正,年龄也大致相当,说得过去。婚姻的各种条件都可以商量和让步,但是提出了一个底线要求,结婚不能带孩子过去。因为当地农村有这样的风俗理念,谁家娶了“带犊子”(就是带小孩)的媳妇是一件很丢人、很没面子的事情。更主要的问题是当时国家有严格地计划生育政策,妇女是不可以生第二个孩子的。如果嫂子把小侄儿大峰带到男方家里,按照当时的计划生育政策规定,是不允许嫂子再生孩子的。这是男方家里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底线问题。

冷晶为了成全嫂子的幸福,不满十七周岁的冷晶决定自己带着六岁的小侄儿单立门户过日子。并且冷晶自己也准备找个合适的人家提前嫁人过生活。

在与冷晶商讨这些事的时候,冷晶依旧是平静地、笑盈盈地述说着。并没有觉得上天对她有什么太多的不公正。既不抱怨什么,也不妄想什么,更没有哭天抹泪地寻死觅活,而是客观积极地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之后,我时不时的就去冷晶家看看,有一次还遇见了去照顾孩子的冷晶嫂子。交谈中,这个憨厚的农村妇女也是满满的无奈和一肚子的苦水。当时的农村生活环境,带着个孩子的单身妇女是无论如何也支撑不起一个家的。娘家的各种条件限制又不允许她领着孩子带着冷晶回娘家。要想生存,能做的只能是找个人家再嫁重组家庭过生活。新婆家提出的底线问题竟管让嫂子为难的不行,可又是在情理之中没有办法的事情,并不是新婆家不通情理地无理要求。所以还是忍着流在脸上的泪和淌在心里的血,无奈地选择了接受。这样她们三人还能有点依托。以后再怎么样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一年,我回家的次数少了很多,向我父亲要随礼钱的次数却多了很多。我的生活费伙食费也是月月都不够用,而且我家还时不常的丢东西。第一次是我父亲准备给玉米田追肥用的尿素化肥很无奈地丢了两袋子。第二次是我父亲通过私下关系在粮库弄回的四袋山东白面粉又是无奈的丢了一袋。第三次是我离不开的自行车,也狠狠心、咬咬牙……很无奈很无奈地丢了。其它还丢了什么,是第几次丢的,我就记不得了。这一切,我父亲心里应该清楚得很,可从没在我面前把事情说破,更没有难为我。直到多年以后我的儿子长大了,做事坚持自己的主意并且还和我犟嘴的时候,我才完全理解我父亲当时的良苦用心。

那年冬天,由于我父亲的多方努力,我被调转回到了永发镇中学,任初二年级的班主任。因为我父亲家在永发镇,所以困扰我的诸多生活问题得以解决或改善。相对来说,我刚回到永发中学的一段时间里生活还算平静。因为我当时还未结婚成家,所教的初二年级不是毕业年级,吃住有着落,还省去了骑自行车通勤之苦,但是与冷晶的联系少了许多。永发镇与长胜乡虽然同是隶属于桦川县管辖的毗邻乡镇,可是那年月没有私家车以及公交车,我若需要处理具体事宜去冷晶那儿就只能骑自行车去。从永发镇到长胜乡冷晶住的那个村,一次往返的时间再加一些琐事耽搁的时间,就是没做什么也需要一整个白天的时间。所以这段时间和冷晶见面的次数不是很多。当时还没有手机、电脑、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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