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商银行成立20年来,一直是普惠金融的积极倡导者和践行者,在小微金融、农村金融、金融扶贫等普惠金融领域均有深入实践和理论思考,逐步摸索出一条具有包商特色而又可复制的普惠金融服务之路,已成为中国小微金融领域的一块金字招牌······包商银行共有18家分行、个营业网点(含社区、小微支行),发起设立包银消费金融公司、小企业金融服务中心。同时,包商银行发起设立31家村镇银行,半数以上设立在西部欠发达地区和贫困地区,覆盖全国15个省、市和自治区。截止年底,31家村镇银行总资产.84亿元,各项存款余额.81亿元,各项贷款余额.32亿元,成本收入比和不良率较低。”
年1月,在北京举行的包商银行新金融年会暨内蒙古贫困地区县域金融服务调查报告发布会上,时任包商银行副董事长、行长的王慧萍在致辞中介绍道。
当时,李镇西在包商银行党委书记、董事长这个位置上坐了足足十年,正走在“人生巅峰”。
但谁也没想到,在这信誓旦旦的致辞和一个个亮丽数据的背后,彼时的包商银行已经是个十足的“空心大萝卜”。
“没有担保能不能贷款,能!没有抵押能不能贷款,能!”
“没有担保能不能贷款,能!没有抵押能不能贷款,能!”早在年,李镇西任包头市商业银行行长时提出的一个大胆的口号。
包头市商业银行由包头多家城市信用社改制成立,经中国人民银行批准,年12月28日挂牌,是内蒙古自治区最早成立的股份制商业银行。
李镇西,年6月出生在土默特右旗,记者出身,做过官员。加入包头市商业银行后,先后任科技支行行长、业务发展部主任,行长助理、副行长。年,李镇西升任包头市商业银行行长。
在李镇西带领下,包头市商业银行快速发展,存款以每年%左右的速度递增。截至年6月底,包头市商业银行总资产达亿元,存款额达.7亿元。在中国商业银行综合竞争力50强排名中,居第28位,创造令同业瞩目的“包商行”现象。年9月28日,经中国银监会批准,包头市商业银行更名为包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包商银行。至此之后直至年包商银行被接管时,李镇西担任包商银行“一把手”长达11年。
这十余年中,包商银行拿到了一个又一个荣誉:
年度最佳城市商业银行;
年资产规模亿元以上大型城市商业银行竞争力第一名;
年度最佳城市商业银行;
全国支持中小企业发展十佳商业银行;
-年度中国诚信民营企业先进集体;
年电子信息行业“最佳产融合作示范银行”;
年对公业务“十佳金融产品创新奖”;……
也是在这十余年中,李镇西成为了包商“神话”的缔造者。
年,李镇西获“·中国十大财智英才”称号,是内蒙古自治区首位获得者。当年颁奖辞写道:包商银行董事长李镇西,积极推进超常规、跨越式、跨区域发展,将一个边疆少数民族地区的小银行打造成了与国际接轨、发展空间巨大、连续7年被央行和国家银监会评为城市商业银行一类行的好银行,缔造了中国金融业又好又快高速增长的“神话”。
肖建华归案牵出“猫鼠一家”
直至年1月,明天集团创始人肖建华归案。专案组介入“明天系”案件后发现,包商银行自年以来,仅大股东占款就累计高达亿元,每年利息多达百亿元,长期无法还本付息,资不抵债的严重程度超出想象。随即,对包商银行的调查已暗自展开。
让人没想到的是,在这亿元的大窟窿背后,隐藏着的是内蒙古银监局的一群“内鬼”与包商银行一窝“蠹虫”。
年,包商银行刚完成更名,李镇西担任包商银行党委书记、董事长,52岁的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监察局副局长薛纪宁离京北上,出任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内蒙古监管局党委书记、局长。此时,宋建基已任内蒙古银监局副局长近三年,贾奇珍是内蒙古银监局下面一名处长,刘金明还是乌兰察布银监分局党委书记、局长。
年6月,刘金明调任到内蒙古银监局,任党委委员、纪委书记,与薛纪宁、宋建基、贾奇珍同事。后来,刘金明任内蒙古银监局副局长。
据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的《呼和浩特市赛罕区人民检察院与刘某受贿罪一审刑事判决书》中披露,年夏天,李镇西在内蒙古饭店送给刘金明人民币万元。年7月,李镇西送给刘金明北京市朝阳区望京东某房屋一套(价值人民币.万元)和车位2个(购买价61万元),并支付装修费(价值人民币.1万元),总计人民币.万元。
年,贾奇珍、刘金明成为内蒙古银保监局筹备组成员,后任内蒙古银保监局党委委员。
此时,薛纪宁和宋建基都已退休,但仍发挥余热。宋建基退休后,先后担任内蒙古银行业协会专职副会长、会长。年3月,时任内蒙古银行业协会专职副会长宋建基,接受《内蒙古日报》记者访谈时表示,“不忘服务实体经济的初心,不忘深耕普惠金融的初心,不忘合规经营发展的初心”。
包商银行被接管“内鬼”和“蠹虫”现原形
年5月24日,中国人民银行、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联合发布公告:
鉴于包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出现严重信用风险,为保护存款人和其他客户合法权益,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人民银行法》《中华人民共和国银行业监督管理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商业银行法》有关规定,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决定自年5月24日起对包商银行实行接管,接管期限一年。
包商银行被接管后,内蒙古自治区成立了多达百人的专案组,对包商银行进行追责、问责,一批行内高管和政府官员被查。
包商银行董事长李镇西,党委书记、监事长李献平,副董事长金岩,副董事长、行长王慧萍先后被专案组带走。
年11月16日,一份留置文书摆在了时任内蒙古银保监局党委委员刘金明的面前。刘金明,原任包头银监分局局长,正是其在包头工作期间,包商银行实现了初步扩张。由此,包商银行严重信用风险背后系列腐败案件的“盖子”逐步揭开。
一个多月后,内蒙古银保监局原党委委员贾奇珍,原包头银监分局党委委员、副局长柴宝玉被同时留置。贾奇珍从事和分管城商行监管近10年,直至包商银行出现重大风险前,其对包商银行无序扩张仍然听之任之。年6月4日,专案组重拳出击,对原内蒙古银监局党委书记、局长薛纪宁,党委副书记、副局长宋建基,党委委员、副局长陈志涛3人同时立案并留置。至此,包商银行系列腐败案件全面揭开“盖子”。
年4月29日,刘金明被“双开”。经查,刘金明长期大肆收受他人财物,违规入股银行机构谋利。利用职务便利为被监管机构和有关人员谋取利益并收受巨额财物。严重背离金融监管初衷,弃守监管职责,与被监管机构“亲”“清”不分,甘于被“围猎”,乐于当“内鬼”,对有关被监管机构野蛮扩张大肆放水,助推金融风险;破坏监管队伍风气、监管机构政治生态,造成队伍管理、业务监管“双失守”。公诉机关指控刘金明17项受贿情节,非法收受他人现金、房产、金条、烟酒、瓷器等共计价值人民币.万元,被判处有期徒刑12年。
年12月23日,贾奇珍被查。年6月29日,贾奇珍被“双开”。经查,贾奇珍搞权色交易,长期插手辖区金融机构人事工作,与他人发生不正当性关系。利用监管职权及职务便利,在金融机构市场准入、监管评级、工程承揽、职位提拔、工作安排等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并收受巨额财物。
年6月4日,薛纪宁被查。经查,薛纪宁违反政治纪律,落实党中央金融工作决策部署打折扣、搞变通,放弃监守职责,纵容包商银行野蛮扩张和违法经营,助推包商银行严重信用风险,造成恶劣影响,违背中央设立村镇银行政策初衷,违规审批,致使当地村镇银行发展偏离政策定位,出现严重风险;罔顾管党治党政治责任,带头违法乱纪,给原内蒙古银监局系统政治生态造成严重损害;对抗组织审查,与他人串供,转移、藏匿、销毁赃款赃物;泄露巡视工作秘密,为其子换取利益。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和廉洁纪律,违规出入高端会所,违规收受贵重礼品,违规兼职取酬,违规从事营利活动,利用职务便利帮助其子谋利。违反组织纪律,插手干预被监管机构人事安排;未按规定报告个人有关事项。违反工作纪律,违规干预被监管机构信贷业务。违反生活纪律,与他人发生不正当性关系;不重视家风建设,对配偶子女失管失教,造成严重不良影响。薛纪宁利用监管职权和职务影响,在行政许可、现场检查、非现场监管、贷款办理、业务承揽、设立和入股村镇银行等方面为他人谋取利益,索取和收受多家单位和个人巨额财物,涉嫌受贿犯罪。年12月18日,薛纪宁被逮捕。
年12月15日,宋建基涉嫌受贿罪一案在呼和浩特市中级法院一审公开开庭审理。公诉机关当庭指控:宋建基利用职务上的便利,索取、非法收受他人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2.29亿余元。近日,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驻中国银保监会纪检监察组、内蒙古自治区监委消息称:经查,宋建基违反政治纪律,与他人串供,伪造、销毁、转移证据,对抗组织审查;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和廉洁纪律,收受可能影响公正执行公务的礼品礼金,利用职务便利为亲友经营活动谋利,违规安排亲属购买被监管机构职工住宅获利,以指定价格将自有房产售予被监管机构获利,违规兼职取酬;违反组织纪律,利用职务便利违规为亲友在入职、调动、提拔等方面提供帮助;违反工作纪律,滥用监管职权,违规签批各类监管事项,放弃监管职守,放纵包商银行野蛮扩张,违规审批被监管机构增资扩股,违规审批设立村镇银行;违反生活纪律,与他人发生并保持不正当性关系。利用职务便利,为他人在行政许可、现场检查、非现场监管、贷款展期、利息减免和入股村镇银行等方面谋取利益并索要和收受巨额财物,涉嫌受贿犯罪。
除此之外,原内蒙古银监局副巡视员陈志韬,内蒙古银保监局原新型农村金融机构监管处处长柴宝玉,原包头市银监分局局长、后任山西银保监局原纪委书记于岚等人先后被查。(吴树臣刘琪)